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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节(2 / 2)


  够高熲把整个大隋的国史都说上一遍了。

  杨广坐着不动,现在追过去已经晚了,他得让自己冷静下来,以便一会儿能好好面对贺盾……

  杨广企图让自己静气凝神,试图在混沌的慌乱中劈出一条清醒的路来。

  这些都是可预料的场面,甚至当初决定对贺盾隐瞒的时候他便设想过,做什么都没法补救扭转乾坤,他只有面对这一条路。

  这一日总会到来,只是杨俊的事掺和在里面,改变了原先的计划,让这一日比他预期的提前了许多,不过也无妨,现在朝堂大局已定,贺盾早一日晚一日知晓,都是一样的。

  挡得了一时,挡不了一世,她迟早都会知道。

  这么想着杨广心里翻腾的情绪也没有平静一些,贺盾厌恶的目光震惊的模样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,光是想一想,都让他觉得窒息,无法应对。

  没能尽早除去高熲,是他人生中一大败笔,留到现在,祸害了他一整个家。

  阿月会怎么样。

  怎么想他。

  怎么看他。

  会不会就此离开他。

  杨广有些喘不过气来,理智和力气一起被抽干了,坐了这么一会儿,三魂七魄散了一大半,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。

  身边有个能说话的人,只是这两岁的傻儿子天真懵懂,不谙世事。

  杨广不知自己是说给他听的,还是说给自己听的,说得气若游丝,“傻子,你还笑得出来,你母亲要抛弃我们父子了。”她与他不是一路人,知道那些事,肯定再记不得她爱他三个字了,要抛弃他了。

  他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,也做足了准备,以为自己能以不择手段的真面目面对她,事到临头却实在是高估了自己,心慌气短,脑子没办法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一切,只觉自己一辈子的霉运都汇集在今日了,又想先把人找回来再说。

  卧房里气氛凝滞,杨昭听不懂抛弃是什么意思,握着小狗,懵懵懂懂问,“什么是抛弃。”

  什么是抛弃,就是不要他了。

  高熲那厮不会趁虚而入罢。

  杨广胸口起伏了两下,将孩子抱到了一边,事已至此,慌乱无用,与其在这待着,不如先去看看,先看看阿月什么反应,他才好想该怎么办。

  杨广下了床榻,很快收拾好衣物,交代暗十一看好孩子,自己出了府。

  高熲身居高位,他做的事瞒不过高熲的眼。

  杨广边走边在脑子里理着贺盾可能知道的事。

  高熲有备而来,这时候贺盾不知道十,也该知道八[九了。

  傍晚风凉,外头天还有些冷,凉风多少能让人冷静些。

  暗卫有专门的联系信号,距离不远发出去都能看见,杨广站在府外的路口,等了一刻钟,听暗一赶过来回禀说人在大兴城边一个小队长家,应了一声脚步不紧不慢地往那嘈杂的地方走去了。

  原本便没多大点路程,杨广越走越慢,到了那宅院不远处就停了下来。

  暗一问要不要把王妃叫出来,杨广摆手制止了。

  巴掌大小院子,远远能看见有人守在外头。

  高熲当真请了贺盾说话,两人在院子里还没出来。

  杨广在外远远看着,看得心里情绪翻腾,却脚步沉重挪不动一分毫,他没有勇气敢像以往那般破门而入,在外头心慌意乱地盯了好一会儿,破罐破摔,索性卑鄙小人做到底,绕到后头弄翻了两个守后门的,从这宅院的另外一头翻墙进去。

  杨广自己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坐下来,心如死灰地听着外头的对话,等着悬在脖颈上的那把刀完全落下来。

  暗一手脚利落,这院子本就是空的,两个守门人不是暗一的对手,右边喜庆的吆喝声恭喜声劝酒声不绝于耳,掩盖了细小的动静,选在这么个地方,让人想发现都难。

  他大概来的很是时候,久别重逢叙旧述衷肠的部分估计是才过去不久,正题才刚刚开始。

  高熲是照他的预估设想,把他做的那些事如数如实说出来了。

  朝堂上对付太子苏威虞庆则等人的不消说,连一些江都的事都提了几句。

  杨广不自觉秉着呼吸,等着听贺盾的回答。

  久久没等到,大概是太震惊不敢置信,或者伤心气愤愤怒的缘故。

  杨广等着都是煎熬,越发地绝望透顶,不得不开始想贺盾若是就此倒戈,那他该如何是好?

  贺盾和高熲不一样,她若站出来揭发他,不但父亲母亲会再起犹疑,连带着目前属于中立的李穆一族,韩擒虎李德林这一流,也会心有偏向。

  高熲是太子的姻亲,又看出皇帝有心废嗣,动辄有裹挟之嫌,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高熲不敢轻举妄动,否则一个不好便要人头落地,但贺盾不一样,她一旦开口说话,连父亲都要犹豫三分。

  若是贺盾倒戈相向,这几年他大概是没什么胜算的。

  他有办法解决这件事,不过多费点心思心力,但那时候他拿她怎么办才好,他大概是再难看得见她对他笑一笑了。

  贺盾是出来一个多时辰了,但因着当真参加了一场婚礼,事实上进来这院子也没多久,许是为了避嫌,高熲带了一个女眷,女子温柔贤惠,只在旁边给他们添茶倒水,存在感很弱。

  高熲开门见山,进来便直言相告,贺盾经受了两辈子以来最离奇荒唐的事,受了最大的打击,不可置信,又不得不信,一切都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
  高熲叫她来约谈的目的也很清楚,希望她能站在太子这边。

  贺盾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,看了看正给他们添茶的女子,便朝高熲道,“昭玄大哥,可否让这位姑娘先出去。”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事关生死,一来她不想牵连这个女子受害,二来不想再被第三个人听见,

  石桌离房间比较近,离外头院门反而远。

  这一声昭玄大哥杨广在里头听得一清二楚,心里顿时如刀绞,心她这是要做什么,连晋王妃的清誉都不要了,让人看见了,岂不是要传出她和高熲的闲话来,尤其高熲对她还存着觊觎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