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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9|【防盗】(2 / 2)

至于挑唆方腊公开造反,让梁山的“忠义”显得更加弥足珍贵,顺带将明教在京城的暗桩一锅端,作为“投名状”交上去,换来朝廷急不可耐的拉拢。这种出卖江湖同道之事,别说梁山,就是让随便一个拦路抢劫的李鬼做出来,也都是让人唾弃的勾当。

再看看旁边的那位金芝公主,都有点尴尬。

方金芝十分贴心地给了个台阶:“那都是众位义士弗明真相、让人蒙蔽所致。诸位都是直率君子,自然难防小人。”

这话说得拿捏着分寸。恰如宋江平日挂在口中的“当今皇上至圣至明,只被奸臣闭塞,这才暂时昏昧”,把锅轻轻一甩,众好汉听得极为受用。

纷纷说:“闻道方腊也是个有本事的好汉,咱们南北绿林同气连枝,不能做贬损他人之事。要不然,往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得稳?”

角落里,却不知是谁阴沉沉地说了一声:“既然已经和方腊翻了脸,难道还能去向人家道歉不成?不如杀了这小娘们,一条道走到黑,等到咱们建功立业,一步登天,谁敢来算这个旧账!”

方金芝脸色一白。鲁智深大怒,跑过去一瞧,那说话的早不知躲哪儿去了。

“好好好,就你们聪明!洒家不干这等腌臜事!不如散伙,散伙!明日一个个各去寻趁罢!”

武松再提醒一声:“师兄!”

鲁智深气哼哼地坐回去,还嘟囔:“散伙!都散伙!洒家回二龙山当老大去!”

其他人也觉得没劲。宋江的“招安派”大多不在场,剩下的人里,多有早就离心的。穆弘跟着说:“不如回揭阳镇!”

阮家兄弟一阵聒噪,胸中积累多时的怨气喊出来:“俺们回石碣村打渔!”

武松让大家稍安勿躁。

“武松的意思,用这些代价换来的招安,咱们不能要。做下的不太光彩之事,想办法弥补回来,便不会有人笑话。武松不强求兄弟们听我号令。给大家三日时间考虑,若有愿意跟从在下,重新堂堂正正做回江湖豪杰的,三日之后,在此聚齐。若有不愿屈做白丁,依旧想争一官半职的,想回家种地、捕鱼、做富贵闲人的,也不强留,等到时机成熟,好走不送。大家兄弟一场,往后还是朋友,还望互相照应。”

厅内哗然一片。连宋江都不顾一切地叫出来:“不可!”

梁山好汉们互相有“义气”拴着,从来都是同进同退,说一起迈左脚,没人肯伸右脚;而他却公然宣布,大伙可以好自为之、各奔前程!

史进小心翼翼地朝上指着那石碑:“可是……”

武松笑道:“一块无知无识的石头而已,又不是什么卖身契。过去没这石头的时候,咱们就不聚义了?”

史进若有所思点点头。

侧门里忽然跳进来一个矮个子,叫道:“可不是!武松大哥说得没错!就算那石碑上没俺的名儿,俺照样跟着他指东打西!”

潘小园一看乐了:“蜈蚣兄!董蜈蚣!”

董蜈蚣被调回山寨已有数月,每天被分配的工作是去后山种地,不是挖坑就是填土,早就闷出鸟来。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听说忠义堂有变,赶过来一看,自然知道该往哪边站队。

几个小喽啰也纷纷附和:“说的对!俺们的姓名都不在那石碑上,难不成就不是梁山兄弟了?就不配替天行道了?”

“天降石碑”只拉拢了一百零八人。梁山上多数籍籍无名的小喽啰虽然对此深信不疑,但有些功勋不逊于这一百八人的好汉,眼见自己明明可以成为一百零九、一百十,却硬生生的榜上无名,心中难免不满。

鲁智深呵呵一笑:“当然是!都是!”

武松仰头看看。石碑被放置在高处的木架子上,早就觉得碍眼了。

轻轻一纵,跃上木架子横梁,叫道:“大家让开。”

不等他说,底下人已经自觉空出两丈方圆,撤得比十节度的残兵败将还快。

武松吸口气,双掌齐出,一声闷响,千斤的顽石摇摇欲坠。再一推,石碑轰然塌落,地上砸出个两尺深的大坑。尘土四溅。

吴用赶紧凑趣,也是毁灭“罪证”:“来几个人,抬走,完璧归赵,哪儿挖出来的埋哪儿去!”

立刻上来几个心腹小喽啰,喊几声号子,用力一拔。那石碑深深嵌进地里,哪搬得动。再一使劲,全都坐地上了。

众皆骇然,周围只剩下丝丝的抽气声。人人心里都是一个念头。

方才混战之时,多半都挨过武松的三拳两脚。倘若他把这开碑裂石的力气用在自己身上,眼下谁还能活着听他说话?

再无二话,纷纷拜服道:“愿听兄长吩咐。”

武松出一回风头,跃下地来,却没像以往似的得意非凡,依旧神情郁郁,命令道:“那么这三日里,水寨的兄弟们辛苦些个,水泊四面的出入口都封锁好,一个人也不要放出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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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小园将手帕沾了清水,轻轻给武松擦掉手腕上的血。指尖不小心碰到磨破的皮肤,感到他全身轻轻一颤,没做声。

连忙缩回手,心疼得无以复加。抬头看看他的脸,额角一滴汗,唇边却微微翘起来,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细手指头动作,笑中带着些落寞。

一场混战,强行脱铐,腕间的肌肤已经给糟蹋得不成样子,结了痂又破开,一片血肉模糊。潘小园当时就哭了。

寨子里不乏巴结这位新老大的。最好的药送过来,潘小园把它当不要钱。先用温水给他洗干净血污,破损的皮肤抚平。药膏挖出来,泥瓦匠似的厚厚盖了一层,干净的白棉布,轻手轻脚地给他缠上。温温柔柔地给他左手腕上的绷带打个结,捧过右手,慢慢把他右手腕也包扎好了,心思迟滞一刻。

武松轻轻躲一躲,倒不是疼。小黑屋里待了这么久,全身上下大约已经脏得不像话。再看她的纤白手指头毫不在意地贴上来,发间若有若无的淡香气,忽然就有些惭愧。

她倒笑了,知道他爱干净。

“身上都落灰了吧?换身衣裳,我给你擦擦。你自己的手可千万别沾水。”

只好听她的。脏衣裳脱下来,一股蓬勃而出的男人味。他赶紧又退后几步。她却不在乎,故意蹭在他身边,还用力吸吸鼻子,笑嘻嘻瞧他脸红。

手巾沾湿,按在赤`裸的脊背上,力气还可以再大些。

没人说话,小房间里只有巾帕摩擦的声音和两个人的呼吸声。

忽然武松“啊哟”一声,“你干什么!”

潘小园一边扯他鞋子,一边仰起头,极其无辜地问:“腿脚上没伤?”

足踝上的细链子,已经让铁匠铺的人给凿开。留下些微红肿,倒也并无大碍。但这也并不妨碍她仔细检查一番。

武松窘迫:“这个我能自己来。”说着便要去拿伤药。

她霸道打断,“手举起来,刚包扎好的,别动!”

不依不饶又要去挽他裤腿,忽然手腕被轻轻一拽,腰间一紧,直接跌进他怀里。

“我没那么娇气!”

一双缠了绷带的手臂力量不减,将她放在腿上坐着,牢牢的不让动,直将她箍得肋下隐隐作痛。压抑的喘息声贴在耳根,将半个人都吹得通红燥热。

她手上还攥着一瓶药,不知道该放哪儿好,脸蛋深深埋进他颈窝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