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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8|【防盗】(2 / 2)

却突然心里晃过一个念头:他在哪儿呢?

闯进来之后一心护人报仇,竟把这个梁山上最要紧的人给忘了。但此时意念一起,一发不可收,忍不住朝四周看了看。

性命相博之时,哪容得半点走神。李逵虽蛮,却不傻,震天一吼,板斧砍落,四周一阵惊呼。

扈三娘急忙招架,终究晚一步,眼看白刃剁到眼前,却忽然减慢了袭击的速度。

一根桌子腿,架住了李逵的致命一斧,随后被几斧削得粉碎。扈三娘猛然回神,抓住这一刹那的先机,一刀斜劈下去。

呛啷两声响。黑旋风板斧落地,难以置信地低头,看着自己衣衫破碎,开膛破肚,鲜血在黑皮上绽放,极是可怖。

只有一双眼仍是怒极圆睁,糙声骂一句:“林教头,你多……多管什么鸟闲……”

林冲扔掉半截桌子腿,拂袖回身,再不往后看一眼。

他是梁山上下第一中庸之人,从一开始便是观望,此时竟然破例出手,风向立变。

大伙也亲眼见到了,李逵是冲着那两个女人去的,其中一个手无寸铁——毕竟不是太光彩的行径,此时更是没人敢说话。

宋江大惊,叫道:“李逵!兄弟!……林教头,你……”

前车之鉴,当初火并王伦的时候,不也是林冲先动的手吗?

扈三娘满目含泪,朝林冲飞快地看了一眼,目光再聚在宋江身上。慢慢将手中的刀提起来。

李逵满身的血,倒在地上,还是拼尽全力挡在宋江前面,吃力地拾起一把斧,突然聚起全力,大吼一声,朝扈三娘猛扑过去。

强弩之末。扈三娘轻轻松松地一刀划过,李逵口中狂喷鲜血,轰然落地,慢慢不动了。

口里兀自喃喃怒吼:“不许、不许伤俺宋大哥……”

杀人无数的黑旋风,此生再也杀不得一个人。

武松身边已经堆了一圈的伤员,有的是真伤,有的挨了重重的几拳几脚,也顺势倒下,护着胸膛肚子,哎唷哎唷的叫唤,不起来了。

黑漆漆的瞳仁中带着火,破烂的袖口鲜血滴答。微微一躬身,视线和大哥齐平。

“大哥,你若是再不给兄弟们一个说法,休怪武松不客气。”

宋江面色一沉,目光从李逵身上移开,心慌气短了一刹那,又恢复了泰然自若。余光一瞟,吴用早就躲到桌子底下去了。

“武松,是你逼我不客气,本以为能和你做一辈子的兄弟,事到如今,宋江也护不得短了!”

混进来的几个明教细作不敢杀人;倒戈的张青孙二娘、李忠周通、阮氏兄弟,战斗力都不足为惧;鲁智深虽然厉害,不会当堂对自家兄弟下毒手。

而五虎将中的四个已经在赶来的路上;八骠骑里的五个尚未参与争斗;还有不少和他宋江同心同德的朝廷降将们,不信还奈何不了一个武松!

*

卢俊义接到飞报,得知忠义堂有变,大惊失色。

招安终于有了眉目,即日便可复为良民,这时候出乱子,他卢俊义第一个不答应。为自己这一身本事所累,吃了多少苦,受了多少罪。他早就对江湖拼杀之事心灰意冷。

更何况,听那报信的小喽啰语气,燕青在东京任务失败,眼下生死未卜。

略微披挂,带上柄刀,让手下人去聚拢其他几个兄弟。走路太浪费时间,跳上马,直接提缰上山。

没奔两步,面前却横了另一匹高头白马,大摇大摆地把他挡在路当中。

卢俊义不得不勒住马头,再一看对面的人,恍惚不知所以。

“你……是你……”

史文恭面容有些疲惫,右手拢在袖子里,朝他抱拳:“师兄,别来无恙。”

“你不是……你……”

史文恭乐得欣赏他的惊慌,“师兄何事这么着急,难不成是赶着去做官的?”

卢俊义到底见过些大风大浪,很快镇定下来,左手攥紧了缰绳。

“你没死。”

史文恭微笑:“蒙贵人相助,天意留我性命,师兄很失望罢?”

“怎么来的!谁放你上山的!”

“这你不用管。上次没跟师兄切磋个痛快,实在是可惜——你们是几对一来着?今日不知师兄是否肯赏脸,让我再试一次?”顿了顿,又慢慢说:“小弟我眼下身有残疾,师兄却也养尊处优这么多年,论一对一,未必打得过我。”

卢俊义知他性子,一件芝麻粒儿大的仇能记上一辈子。知道多问无益,岿然不动,说道:“谁让你里通外国,害我梁山兄弟?你今日死性不改,又来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?”

史文恭只是冷笑。卢俊义大怒。

“不错,上次我是情非得已,但也不后悔搠你的那一枪!要打快打!”

说毕伸手从腰间拔出刀来,精光闪亮。顺带悄悄地朝躲在一边的小喽啰使个眼色。

史文恭一看,有些过意不去。

“师兄惯用的是枪,今日拿的却是刀——何必让我占这个便宜?”

一杆带钩金枪丢过去。卢俊义一把接住。定睛一看,有些怔忡不定。

“这、这枪……”

怎么如此眼熟,更不像是史文恭惯用的。

史文恭看出他的疑问,从容笑道:“是管那个……叫什么来着,嗯,金枪手徐宁……管他借的。也许不太顺手,师兄将就用吧。”

他自己绰着一杆长柄狼牙棒,挥了两挥,便皱眉头,手一扬,狼牙棒在空中划了道弧线,擦的一声,落在一丈以外。

“这个太沉,也不好用。师兄容我换一杆。这个还行……”

卢俊义目瞪口呆,脱口叫道:“你把秦明怎么样了?”

整个梁山,使狼牙棒的只有霹雳火秦明一人。眼下秦明的狼牙棒却落在史文恭手里。

史文恭挑挑眉毛,不答话。事环上摘下韩滔的枣木槊,掂一掂,又摇摇头,丢进路边的乱石堆。再顺手提起单廷珪的黑杆枪,撇嘴嫌弃,一撅两段,丢在地下

最后拿出来的,是李应的浑铁点钢枪,上下抚摸一遍,试着抖一抖,这才满意,笑道:“师兄请。”

卢俊义一身的燥汗。不是害怕,也不是惊慌,而是混合着不可思议的愤怒。

他如何不记得,这些被史文恭随意丢弃的兵器的主人——金枪手徐宁、霹雳火秦明、百胜将韩滔、圣水将单廷珪、扑天雕李应……都是当初参与攻打曾头市,立了大功的。围着史文恭,几场车轮战,直将他逼得几乎是个死人,马背上沾满鲜血。

这些人,论武力,个个独当一面。史文恭竟将他们一一缴械,那必定是偷袭伏击,无所不为。

卢俊义大怒,喝道:“卑鄙小人,无耻下作,再敢叫我师兄!”

史文恭冷笑:“师兄是怎么被赚上梁山的,想必你已忘了。你尝过被人害得一无所有的滋味,却忍心将这滋味加诸于我!我在曾头市的忠心部下、得意高徒、知心好友,蒙你们所赐,死得一个不剩,我史文恭可不健忘!”

卢俊义长叹一声,将徐宁的金枪带在事环上。

“好,若非要说我对不住你,